我现在没有老公,前夫倒有两个,一个十几年前就死了,一个还活着。
先来说说第一个前夫吧!
那是1982年秋,那年我虚岁20。
一天晚上,我父亲一个多年前就到外村当了上门女婿的朋友,带着一个身高大约1.5米多点的小伙子,走进了我家。
这个小伙子不但个子矮墩墩的,而且脸上稚气未脱。他上身穿着一件草绿色的军便服上衣,是的确良的布料,下身穿着一条好象是酱色的涤纶裤子,脚穿一双洗得很干净的解放鞋。
他们进我家门时,我正坐在庭前的竹床上织毛衣。敏感的我,预感到是怎么回事——他们可能是上门提亲来了。彼时我妹妹益宜才18虚岁,不可能是来找她,肯定是冲着我来的,况我们孙家村那时也没有妹妹比姐姐先定婚先出嫁的例子。
我带上织着的毛衣,羞涩地上了楼,躲进了自己的闺房。
果然不出我所料,过了一会儿,我母亲上楼来,叫我下楼去。说是那个小伙是XX村(与孙家村相距20里)人,今晚他是来我家讲亲的。我小声地嘟哝了句:“谁分(嫁)到那上面去呀”!因为那年代,我们村姑娘们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:宁可往下一尺,决不往上一寸。意思是嫁人不嫁偏远山区的上路人,听说那上面人多田少,连粮食都不够吃。
母亲的爆脾气上来了,大着噪门说:“女仂(堂姐孙寿眉)不是分(嫁)到那上面,她不是过的好好的吗”。我心想:堂姐女仂是个离了婚的二婚妇女,有人要她就不错了,况她嫁的是死了老婆的二婚男。可我是黄花大闺女,就不能好好的选择下吗?为什么头个上门提亲的就要答应?
母亲继续跟我边说边比划,说那小伙子今年只22个年头(虚岁),读了很多书,跟我三哥根树一样高中毕业的,现在是当着生产队会计。任凭母亲说得口干舌燥,倔犟的我就是不下楼。
第二天一大早,父亲的朋友带着那个小伙子走了,因为那时还未分田到户,他们要赶回去挣工分。
几天之后,邮递员给我送来了一封信,是那个小伙子寄来的,信中称我为:孙益芳同志。
这封信正文的开头,他解释了为什么称我为同志:我现在为什么称你为“同志”呢?因为我们彼些之间还不怎么了解,至于以后称呼你什么,待你回信之后再说吧………。
经过几个月的鸿雁传书,以及他又登了几次门,虽然对他的身高不太满意。但那年代的农村,高中毕业生算是凤毛麟角,他当会计和拖拉机手,这些光环也是比较耀眼的。就这样,涉世末深的我坠入了爱河。
这年腊月,我与这个姓李的青年正式确定了关系,并摆下了定婚酒。
一年后的1983年冬,在亲友们的祝福声中,我和他走进了婚姻的殿堂。
他第一次去我家时穿的那件草绿色的确良军便服,婚后他又穿了多年。给他洗过多次那件衣服,有点裁缝知识的我,可以看得出,那是一件裁剪得十分合体,做工精细的衣服。衣服的下摆及袖子全是用手工缝的,针脚密且均匀,他跟我说,那件衣服是他的朋友程灶焰师傅给他缝制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