舞!
舞!
舞!
忘情地奔放,
狂野地倾泻,
西北汉子的安塞腰鼓,
带给我们,
力量的奔腾,
生命的升华。
让我们,
大声朗读这篇文章,
体会它,
那恢弘的气势,
跟上它,
那铿锵的节奏,
让我们的心灵,
随之激荡吧!
一群,
茂腾腾的后生。
他们的身后,
是一片高粱地。
他们朴实得,
就像那片高粱。
咝溜溜的南风,
吹动了高粱叶子,
也吹动了,
他们的衣衫。
他们的神情沉稳而安静。
紧贴在,
他们身体一侧的腰鼓,
呆呆地,
似乎从来不曾响过。
但是:
看!
一捶起来就发狠了,
忘情了,
没命了!
百十个,
斜背响鼓的后生,
如百十块被强震,
不断击起的石头,
狂舞在你的面前。
骤雨一样,
是急促的鼓点;
旋风一样,
是飞扬的流苏;
乱蛙一样,
是蹦跳的脚步;
火花一样,
是闪射的瞳仁;
斗虎一样,
是强健的风姿。
黄土高原上,
爆出一场,
多么壮阔、
多么豪放、
多么火烈的舞蹈哇,
安塞腰鼓!
这腰鼓,
使冰冷的空气,
立即变得燥热了,
使恬静的阳光,
立即变得飞溅了,
使困倦的世界,
立即变得亢奋了。
使人想起:
落日照大旗,
马鸣风萧萧!
使人想起:
千里的雷声万里的闪!
使人想起:
晦暗了又明晰、
明晰了又晦暗、
尔后最终,
永远明晰了的大彻大悟!
容不得束缚,
容不得羁绊,
容不得闭塞。
是挣脱了、
是冲破了、
是撞开了的,
那么一股劲!
好一个安塞腰鼓!
百十个腰鼓,
发出的沉重响声,
碰撞在四野,
长着酸枣树的山崖上,
山崖蓦然,
变成牛皮鼓面了,
只听见隆隆,
隆隆隆隆。
百十个腰鼓,
发出的沉重响声,
碰撞在遗落了,
一切冗杂的观众的心上,
观众的心也蓦然,
变成牛皮鼓面了,
也是隆隆,
隆隆隆隆。
隆隆隆隆的,
豪壮的抒情,
隆隆隆隆的,
严峻的思索,
隆隆隆隆的犁尖,
翻起的杂着草根的土浪,
隆隆隆隆的,
阵痛的发生和排解……
好一个安塞腰鼓!
后生们的胳膊腿、
全身有力地搏击着,
疾速地搏击着,
大起大落地搏击着。
它震撼着你,
烧灼着你,
威逼着你。
它使你从来没有,
如此鲜明地感受到,
生命的存在、
活跃和强盛。
它使你惊异于那,
农民衣着包裹着的`躯体,
那消化着红豆角角,
老南瓜的躯体,
居然可以释放出,
那么奇伟磅礴的能量!
黄土高原啊,
你生养了,
这些元气淋漓的后生;
也只有你,
才能承受如此,
惊心动魄的搏击!
多水的江南,
是易碎的玻璃,
在那儿,
打不得这样的腰鼓。
除了黄土高原,
哪里再有这么厚,
这么厚的土层啊!
好一个,
黄土高原!
好一个,
安塞腰鼓!
每一个舞姿,
都充满了力量。
每一个舞姿,
都呼呼作响。
每一个舞姿都是,
光和影的匆匆变幻。
每一个舞姿都使人,
颤栗在浓烈的艺术享受中,
使人叹为观止。
好一个痛快了山河、
蓬勃了,
想像力的安塞腰鼓!
愈捶愈烈!
形体成了沉重,
而又纷飞的思绪!
愈捶愈烈!
思绪中不存任何隐秘!
愈捶愈烈!
痛苦和欢乐,
生活和梦幻,
摆脱和追求,
都在这舞姿和鼓点中,
交织!旋转!
凝聚!奔突!
辐射!翻飞!
升华!人,
成了茫茫一片;
声,
成了茫茫一片……
当它,
戛然而止的时候,
世界出奇的寂静,
以至使人感到,
对她十分陌生了。
简直像,
来到另一个星球。
耳畔是,
一声渺远的鸡啼。